烟月不知人事改

【双曼】小桥流水

  惊蛰。

  多雨。

  自西边散漫着踱步而来的乌云吞噬了霸占小镇多日的好晴天。一点微凉的雨随着它的到来落在行人们娟秀的肩头,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温和的风开始变得喧闹,它们嬉笑着卷起地上的落花又玩笑般的将落花洒在某个倒霉鬼干净整洁的服饰上,于一声愤怒的吼叫中寻找下一个目标。不少行人因此变得伤痕累累,他们匆忙避让的脚步溅起一片又一片的水花,水花落在胭脂铺深红色的门槛上,像是着了一幅浓墨重彩的画。

  汪曼春便是在这时撑着一把白色映花油纸伞缓步走进胭脂铺的大门。

  风带来了桃花香。

  铺里原本坐姿散漫的小厮在看见汪曼春后神色慌乱的站起身,他身后的木椅与地板摩擦发出一声恼人的响,这响声吵醒了倚着柜台沉沉入睡的于曼丽。

  “四儿,怎么了?”慵懒的女声带着还未清醒的困顿,于曼丽刚想要睁开眼,一旁伸来一只微凉的手轻柔的止住了她的动作,显然是想让于曼丽继续陷入沉睡。于是便有些好笑的靠进身后之人的怀中,也不睁开眼,只懒懒的问道,“怎么这时候来了?”

  汪曼春抱住于曼丽柔软的身体,感受着自手中传来的温热触感,温柔的笑了笑:“惊蛰多雨,我想你早上出门定不会带伞。为了避免夫人傍晚回家时变成一个落汤鸡,我只好不辞辛苦的给夫人送伞来啦。”

  “贫嘴。”于曼丽笑着拉下汪曼春遮住她眼睛的手,微微侧头看向胭脂铺平时放伞的地方,那里此刻多出来一把白色映花油纸伞,有水滴顺着伞面滑落。

  于曼丽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脸上笑意愈深,可说出的话里带着些佯装的埋怨:“夫人为何只拿一把伞呢?莫不是想让我们其中的哪一个变成落汤鸡不是?”

  “怎么会。”汪曼春故作沉重的叹了口气,眉头轻蹙,眼底带笑,“唉,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妮子把我们家平日里用的伞扎了个大洞,我翻箱倒柜好长时间好不容易才找出这把伞来。夫人,你回家后定要与我一同找出这个小妮子好好惩治一番才是。”

  于曼丽的身体有片刻僵硬。她转过身看向汪曼春,细细打量,在汪曼春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的时候嗔道:“你要惩治谁呢。”

  汪曼春笑着搂过于曼丽的腰,在四儿羡艳的眼神中凑到于曼丽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惹得于曼丽红着脸撒娇般的锤了一下汪曼春的肩头:“啐,不要脸。”

  这句娇嗔被掩盖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四儿即使伸长了脖子也未能听见,他不免有些失望的耷拉下脸。

  屋外的雨不知不觉中小了下来,有行人偶然间路过胭脂铺,驻足停望,灰白的脸上显露出一点惊艳之色,待雨水湿透衣衫方才回神,匆匆的走了。

  汪曼春拉过于曼丽白皙纤细的手,放在手心,慢慢把玩:“我来时碰到了李镇长。”她的语气带着些漫不经心,“说是镇上来了个国民党军官,问咱们晚上有没有时间去参加舞会。”

  汪曼春说这话时于曼丽正坐在她身旁,百无聊赖的看着胭脂铺前驻足的行人。

  “好啊。”她听见身旁人这样应道。

  “嗯。”汪曼春面色平静的放下于曼丽的手,站起身,淡淡的说道,“那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她说完还未待转身便被人轻柔的抱住了腰身,于曼丽吻了吻眼前白皙的颈脖,带着笑的声音响在汪曼春耳边,“生气了?”

  “没有。”汪曼春低垂下眸,轻拍了拍腰间的手,“我只是,不想我们再被卷进斗争中去了。”

  “不是每一个人都认识我们。”于曼丽靠向汪曼春的肩头,闭上眼,感受着来自汪曼春身上的温度,“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我们。”

  “嗯。”汪曼春回抱住于曼丽,缓缓吐出一口气,“但愿如此。”

  屋外将要停歇的雨突然间又大了起来,风夹杂着雨滴呼啸着路过,训练有素的脚步声踩着水花一齐停在胭脂铺门外。

  惊雷在此刻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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